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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再遇玉無垢2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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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 再遇玉無垢27

宇文昊從宮裏回來,一入府邸,便覺與往常不同,後花園裏或憨態含笑的雪人,或俏皮可愛的十二生肖,其間更有尊形同夕榕的雪人於園中佇立,雖是嚴冬,卻又新鮮有趣,給人如沐春風之感。

哈慶道:“這些都是今晨夢妃讓宮人們弄的。”停了一下,歪頭審視著這尊雪人,“真未想到,咱們府裏那個叫郁興的小太監,竟有這等手藝,將夢妃雕得很像。”

瞧著雪人,宇文昊還真想見夕榕了,低頭就看到腰間掛著的平安結,道:“去靈犀閣。”

閣中,很是靜寂,就連宮娥、太監說話都放低了嗓門。

宇文昊剛進院子,代芹與蘭香便迎了過來,道:“夢妃昨兒一宿未睡,午膳後就睡下了。”

他道:“我去瞧瞧!”

入了內帷,宇文昊在繡榻前止步,隔著紗帳,只見她側躺帳中,神態安祥,臉上溢著淡淡的笑容。五官清秀姣好,亦如後花園中那尊如她模樣的雪人一般,靜寂得如同一尊睡著的仙女圖。

哈慶低低地問:“殿下要回昭正殿麽?”

“不了,你去昭正殿取兩本書來,我在外面看看書。”他放低嗓門,憶起今兒被她點名調來的郁興,在她身邊服侍的人,個個需得十足可靠、忠心方可,道:“請大管家到靈犀閣敘話。”

宇文昊一手拿著書,一手捧著茶盞,爐火燒得灸熱正旺,時不時傳出劈啦之音。哈慶侍立在側,一幹宮娥早就避開,對於她們,即便是夕榕身邊的侍女,對宇文昊更是畏懼有加。

哈慶道:“殿下,大管家到了。”

“傳!哈慶,在門外侍候。”

大管家進入花廳,見宇文昊一身慵懶模樣,打千喚聲“太子殿下!”宇文昊指了指一邊的座兒,示意他坐下,未說多話,道:“郁興是什麽來路?”

大管家楞了一下:“元和二年,皇上建造鳳藻宮、雍儀宮,郁懷瑾時任工部官員參與督建。元和三年秋,因工程未能如期完工,皇上怒免其職。元和六年,小蕭後在雍儀宮因門檻太高,摔跌一跤,扭傷足踝,皇上怒責,將郁懷瑾貶為罪臣,流放赤峰。流放時正值嚴冬,郁懷瑾病死途中。郁懷瑾死後不久,其母便也病亡。留下結發妻子殷郁氏與四個孩子。這郁興,是家中次子,家裏度日艱難,五年前便入宮做了太監。兩年前,府中有一批適齡的宮娥出府,他是作為填補宮人的缺進入咱們府裏的。”

宇文昊凝思片刻:“是因皇後被貶的。”

大管家道:“過往例子中,看似與皇後有過的,卻在暗中給咱們處處設阻。郁興在有疑人員名冊之中,屬下覺著:暫不能用。”

宇文昊已然明白,只要與皇後有恩怨、瓜葛的,現下都成可疑,未證實可用,他是萬不會輕易用人的。“你尋個藉由,將他派往別處當差。”

大管家道:“郁興是夢妃要的人。”

“夢妃那邊,我自會去說。”

大管家退去,臨離開時,一並再帶走了郁興,說是府裏有件重要的差事派給他。

夕榕醒轉,已近黃昏,一挑布簾,便見外面坐著宇文昊,就連看書亦能當成一種消遣,動作慵懶自在。

身邊侍立著哈慶,眼見不錯,沖夕榕喚了聲:“夢妃醒了?”

宇文昊移眸望了眼,依舊白衣如雪的她,最初還覺刺眼,現下倒也習慣不少,悠悠地道:“秋天時,得了幾塊上好的和田毛石,想要打磨幾塊出來,年節時也好送人。”

夕榕在他身邊貴妃椅上坐下,燦然一笑:“就算要人,你也編過好點的理由。”

到底是瞞不過她的眼睛,有時候面對一個太聰明的女人,也是一種壓力,更需要一種勇氣。宇文昊微微笑道:“就不能裝成糊塗一些。”

“到底是何原由?”

“疑人不用。”

她又道:“用人不疑。”

目光對恃,他不想將個有疑之人擱在她身邊,而她卻似非要郁興不可。

他想護她,她卻似有意挑恤。

“疑人?是不是這太子府還有很多?”她坐直身子,捧著哈慶奉來的茶水,“郁興就算有疑,我也會讓他忠心於太子府。我知你所慮,今兒亦聽郁興說過他家裏的情形,若真可疑,也不至家徒四壁,難以度日,聽說他大哥已過雙十年華,至今也未娶上妻子,家有老母,身體多病。為得那一兩銀子的賞賜,衣著單薄跑到後花園堆砌雪人,可見其有多差銀子。若真有疑,依傍了誰,也不至如此。”

“有時候越是瞧不出問題,便越有問題。”

“將他交予我,我不僅用他,更會用他大哥、妹子。就算他有疑,他的家人都在我手上,也鬧騰不出什麽風浪。”夕榕飲著茶,道:“我已著思月樓的廖伯去打點。”

宇文昊本想堅持,怎耐夕榕說得信心滿滿,不便拂意,道:“哈慶,幾日後待郁興辦完大管家的差事,讓他回到靈犀閣當差。”

“是。”

哈慶退出花廳,夕榕見四下無人:“你想查出府中細作?”

宇文昊放下書冊,一副恭聽其言的模樣。

“表面看,皇後要你克妻,實在防你有後。要找出府中細作,有時亦得冒險。你且在靈犀閣留宿一晚。”

他似曉她一步所為:“假宿?”

她嫣然笑道,“你別忘了,我亦不是省油的燈。”似在告誡他,又是在說真實的自己。“先助找出府中細作。你是蕭國舅的外甥,為甚他會由著小蕭後與你為難不管,還得與蕭國舅多些走動。與其成為陌路,不如親近為友。他的話,小蕭後多少亦得聽上幾句。”

“既然你有此心思,我就給你幾個得力的人,有你加入,這出戲會越來越有意思。”

她說要他宿在靈犀閣,用完晚膳,宇文昊亦如在自個兒的昭正殿一般,該練書法習字,便握筆而書;想靜默看書,便捧上一本喜愛的《兵策》細細讀著。

宇文昊嫌花廳太吵,早早避入內室。

雖已入夜,各處管事絡繹不絕地過來,多是回稟各處年節的湊備情況。

夕榕亦忙得不可開交:“現下,連後宮都倡導節儉,我們太子府亦是要的。這幾日,我在各處瞧了一下,入夜各處的燈也點得多了些,燈油、蠟燭這項,每月便有不少花銷。就從明兒開始節儉。後花園內的燈籠,也太多了些,十步一燈得酌減。我認真瞧了一下,索性將小燈籠都換成大些的,一個後花園懸掛八只就夠了。”

她打了手勢,停了一下,又道:“就按這圖紙所示改換大燈籠。入年之後,除夕至正月十五,再酌情添加一些小燈籠,年節一過就得把小燈籠給收回庫房……”

正忙著,梅香來稟:“夢妃,大管家到了。”

“傳!”

大管家進入花廳,夕榕手裏抱著只蘭香剛取來的湯婆子,坐在主位上。兩側各擺了一排貴妃椅,椅上都坐著府中各處的管事。

蘭香將大管家請入夕榕身側的位置上坐下。

夕榕道:“今兒的碰面會,就開始了。人都到齊了。”掃了一眼,該來都來了,道:“宮中倡導節儉,咱們府裏也不例外。從明兒開始,能節儉的就節儉些。告訴各處管事、宮人,誰若出了節儉的好法子,可行有效的,本妃重重有賞。眼瞧著就要過節了,往年如何,且不管了。今年我入府中,總得過問一些。府中護衛按往年的例份,再加兩成年節的喜錢。合府上下的宮人亦得置備一套年節的新衣。”

旁邊候著回話的管事,靜立一側,雖見夕榕年輕,說話做事卻半分也不含糊,更難得的她善待下人,就說她身邊的丫頭代芹出閣,就出手闊綽,又是二百畝良田、宅第,還有一家兩間店面的胭脂鋪面。誰說當丫頭、奴才就是一輩子的下人命,瞧代芹現下,依然是小富一把。

夕榕道:“你們諸位都是太子府的老人,我亦是新入府的,我若有想得不周全的地方,你們還得先教我才是。不要待我問到,才一一回我,不要怕嘮叨、啰嗦,得主動先告訴我。大管家既來了,且與我說說府裏還欠缺些什麽?”

大管家站在一邊,最初他還覺夕榕年輕不懂,可說話做事,也是個有頭有緒的,入府不過兩月,便將府中上下打理井井有條。大管家管理有功不假,可夕榕在這塊兒上也是把好手。

庫房管事笑道:“夢妃賢惠,今年府裏諸事都已準備妥當。”

頗有些討好之嫌,大管家瞪了一眼。

庫房管事是位已過中年的嬤嬤,不是別人,正是前幾日在秋梧苑當過幾日差的喜嬤嬤。“年節時用的紫金、小金錁子、銀錁子都得備好,亦是狀元及第、必定如意、流雲百蝠、雲龍捧壽、玉堂富貴這些飾樣,從半錢、一錢二錢到五錢的皆有,亦特意備了些二兩一個的金錁子。”見夕榕在聽,又補充道:“二兩一個的金錁是給眾皇子府、親王、郡王家的公子、郡主備下的。每年都有慣例,初一殿下要陪皇上去宗廟拜祭,這亦得一天的時間才能回來。初二便要在太子府設家宴,各皇子、公主亦都要過來。初三,便輪到二皇子府做東,如此下去,各皇子、公主府的家宴一輪完畢,也就到了上元佳節,年年此日是要入宮過節。自初三開始,朝中與我府有走動、交好的官員亦是要上府拜謁的。”

夕榕還在等著,卻見無人說話。問:“府裏不需要回禮的麽?”

大管家道:“無此慣例。”

喜嬤嬤接過話:“我們府自與別處不同,這可是太子府,能收他們拜謁的禮物,那是瞧得起他們。”

夕榕不動聲色,亦只微微一笑:“今年我來了,自和過往不同。若再有各府的禮物過來,勞你們多費些心思,回頭我會令人備些禮物,以我之名回贈各府女眷。各皇子、公主的禮物先由大管家和喜嬤嬤甄選,回頭再報與我。”她飲了一口茶,“初二府中設筵,吃食上盡量備得精致些,夠吃就行。另外,我會從思月樓那邊請戲班子過來,唱上一日的大戲,也好年年都是一般模樣的歌舞聲樂。”

萬事齊備,夕榕又問了各處的情況,從廚房到庫房及各處院落,並無甚不妥,一些不足的已著人準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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